晚间,我在厨房里切菜。她卷起红色的毛衣袖子,在边上的水池里乖巧地洗刷待用的碗盘。
音乐在房间里流淌,音量调的不是太大,水一样的乐声,轻轻流进厨房,漫上窗檐,漫过渐浓的暮色。
盘子们被冲洗的晶亮,齐整地叠放在菜板边上。她悬着湿漉漉的小手,依着台子,凝神望着空气里某处的某一缕音乐。
番瓜在菜刀下一片片翻飞,“谢谢你帮我洗刷。现在你可以擦干手,去做些你自己想做的事情。”
“噢。”她应了一声,没有动。
我的手顿了顿,心里一热。继续切着菜,没有说什么。
不知道是谁施了魔法,天色明明在愈来愈暗,而这一刻的时光,却仿佛被定格了。
我听到她均匀起伏的小小呼吸声,外面的大风撞着树枝的呼呼声。灰蓝的天上正在显出一弯被雾气打湿的月牙,光儿蒙蒙,不多会儿就会被黑暗包围。
她婷婷地、静默地立在我眼角的余光里。
一直到切完一整只番瓜,才见她向前迈了一步,近到我身侧,仰起头,牵住我的衣袖:“妈妈,您知道吗?每次我听到您切菜的声音,就觉得,哎呀,这是我的家呀,这是妈妈的味道。妈妈呀,我只要一听到这个声音,噹噹噹,就是您切菜的这个声音,我心里就会觉得特别安全。”
放下菜刀,捞起围裙,擦擦手,我将她揽进怀里,轻轻拥住她。
心间是大片柔软的酸楚。
齐豫在慢慢地唱着:
有人说,高山上的湖水,是淌在地球表面上的一颗眼泪。 那么说,我枕畔的眼泪,就是挂在你心田的一面湖水,一面湖水。
“妞,你知道吗,你就是挂在妈妈心田的那一面湖水。”
“嗯。妈妈,我也爱你。”
我心之忧,如匪浣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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